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睛
无法自拔的感觉12:36 Jul 1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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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的诱惑
今天阳光很好，难得的秋阳温暖妩媚，比阳春三月还美。明明朗朗的秋阳，洒在沅江碧绿沉沉的秋水之上，那是一滩一潭的诗意与诱惑。温温热热的阳光照耀在四围的青山，苍苍茫茫的，满山烟树，满江烟波。真的是一层若有若无的晴烟，在山林水面发光耀眼。那是一种美妙的诱惑，那是太阳的诱惑。
走在阳光地里，那么舒适，那么爽朗。心境也变得透亮，变得澄清，变得温柔，变得喜悦。太阳的诱惑在心里酝酿。如酒半醉似花半开，是最妙的好天色。路边香樟树叶油光发亮，鲜嫩的让人砰然心动。阳光在树叶上闪烁流淌。树叶也快活的颤动。发出细碎的吟唱。且为我洒下温柔曼妙的绿荫。透过树叶的细细碎碎的光斑，在干干净净的地上，顽皮似的跳跃晃动。而草虫在树叶间飞走。
狗尾草毛茸茸的沐浴着阳光，散发着秋草的芳香，摇动着一些情调。在开白花的豆荚树下，摇摇曳曳，自自在在。老去就老去，枯黄就枯黄。狗尾草依旧与秋风在**，与秋阳在撒娇。矮矮的小小的，茸茸的黄黄的，密密的丛丛的，生在路边草地里。显得比阳光更诱惑迷人。两只粉白的轻盈的蝴蝶，在狗尾草上轻灵温婉的飞动，是诗意的点缀，是偶尔的机缘，蝴蝶嬉戏于狗尾草间，黄草白蝶，一切都有了灵气，一切都更为动人。
我站在太阳底下，心中洋溢着明朗与喜悦。开心看着这些野草，看着他们的摇动与舒展。看着阳光在花叶上流畅跳动。而屋角的黑瓦檐旁的高大茂密的柚子树，深青浓绿，橙黄的圆圆的柚子，挂在枝叶间，主人没有采摘，这秋天的果实，圆满成熟着一种收获与风景。陪伴着乡村人家。沉沉甸甸的，稳稳重重的，渲染着一番田园风味。鸡飞上了柚子树的高枝，发出扑哧的声音。柴门是紧闭着，主人不在，安安静静的院落。还有白鹅的叫声。鸡叫声相比之下，细碎得多了。主人或许到小城做生意去了吧。必然黄昏时归来。
柚子树的树荫落在庭院里，是鸡与鹅玩耍之地。短短的围墙，简陋而破旧，墙头已长了荒草。枯黄的在风中摇摆静穆。细细的枯叶几片飞落在围墙下，被风吹到我走过的小径上。这是我每天必走的小路。从校门口的家走到校园最深处的高三楼，一天四次，周而复始。我很厌倦也略觉疲惫。也许一种工作干久了。难免心生枯燥无味之感。
于是，在这段小路时，我总是无聊的看看草地，望望云天，抬头遥望远处的熊首山头的峥嵘岩石，或者遥望沅江对面的酉山的林莽秀色。围墙外的乡村人家的动静，花草橘柚都感动着我。石壁悬崖上的草色与褶皱，也美得无以言说。杂木的错落，在风日里快乐的生长，自由疯狂。自然的山水风景，愉悦着我的心目，安抚着我的浮躁。我尽量融入自在自得的造化里。五溪蛮荒之地其实很秀丽迷人。
站在五楼视野更加开阔辽远。大江东去，沉沉奔流。秋水长天，美不能言。那是一个圣境。天光映照秋波上，犹如满江流动的翡翠碧玉，诱惑着我的眼睛。二十多年前，自己在这读高中，那时傍晚我们男生是要登上木排，走到河中，到沅江河里洗澡游水。看落霞漫天，染红江面流水闪烁。和风吹来特别惬意舒服。那时只听到同学们下水跳水的落水声，只听到大家欢快的吆喝声，只听到大家随意大声说话。赤条条的白身子，浪里白条很健美光滑。那是男人们的天下。岸边的柳树风中依依垂江。那样旖旎可爱。我们只穿短裤，**身子，坐在木排的边沿，脚浸在江水里，洗自己的衣服，之后，在夜色朦胧里换了干净衣服，上岸回学校。有时间就自习看书，或在鱼塘木托盘边散步聊天。比现在的学生悠闲自在多了。
如今望着这流水那河岸，一切都已远走，少年的记忆，年少的意气，连同那时的木排与河水，都早已随着岁月滔滔溜走了，一去永不复返啊。只留下一道时光的清晰柔滑的阴影。我闲暇时会忽然想到这些过往的情景。后来读过沈从文的散文，看过他对辰溪这方山水的描写。才知道他是多么爱这片土地，爱这方山水尽头的落日余晖。
此时我就在五楼之上，沐浴在落日楼头。看晚霞燃烧蔓延，从天际燃烧到水面，从水面燃烧到水底。天地间是一片壮观的磅礴的辉煌美丽。沅水西流至浦市那方群山里，在下方三四里的塔湾潭拐了一个大大的右湾。湾大水面开阔苍茫，右边是悬崖石岸，石岸之上是一座仙人球形的山峦，满山松林，山巅是古庙一座，原来庙后是辰溪山城的风水塔，白白货架厂的宝塔，就如边城渡口的白塔一样。明代就有了，沈从文曾描述过凝望过，梦牵魂绕的风景。左边是平缓的河岸，是从大酉山远处缓缓斜拖下来的一块肥沃原野，烟树迷漫，枕着江水，是一个大村落，名叫麻田村。与以前的古塔隔江相望。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是屋舍俨然的古村落情形。掩映在茂密的杂树丛里，是江村渔村。黄昏时节，大片的炊烟，傍河依山飘升，朦胧清淡，袅袅消散。只飘到大酉山山腰，弥漫到沅江水际。那是一个仙境啊，人间仙境啊。
在寂静的黄昏里，可以听到江水上轮船的叫声与快艇的奔驰声，使山水显得更加宁静神秘。晚霞就在塔湾山头的天际静静燃烧，在水天塑料托盘相连处燃烧。粉红绯红的彩霞，涂抹重彩，犹如浓重的油画颜料，刚刚画上一般，还在天空的画布上流淌滴落。晚霞的边缘是神秘幽深的紫色绛色糅合着，是死亡的颜色与阴森。映在江面的霞光依稀摇动闪烁，几艘捕鱼的小小木船，在燃烧流淌的颜料里摇动滑行。只是些大意罢了。只是一种诗意的点缀而已。我所在的楼已在苍茫的暮色中了。周围的光影很暗淡了，夜色开始从大地升起。只有远处霞光反照折射着一种黄昏朦胧的阴凉的光影。
我不禁羡慕那些无名的渔夫们，他们与自然光影糅合，与山水光阴融合。成为一幅神秘淡雅的画，一张永恒不朽的山水图景。我特别感动，被这些夜色，阴影，被这些霞光，静谧。我想到沈从文多次描写的这一带落日的神圣之境。也应是服装货架这样的傍晚，一定是这样的霞光漫天，尤其是绛紫色的落霞。他那时是整个心身都融进燃烧的彩霞里，融进这方山水风光中。
我呆呆的望着这片晚霞慢慢地暗淡，慢慢的消失。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在心里默默念道：这是沈从文的晚霞，沈从文就在这片晚霞里。今夜我与沈从文神会于这片落霞光影里，何其有幸啊，我分明见到了沈从文在这晚霞绚烂璀璨中，我感悟到沈从文的情感就在这山水里。他的魂魄在此萦绕不尽，他赋予这里光影的凄美。
我叫学生自习，写一篇塔湾长河秋游的散文。昨天他们到潭湾塔山后的沅水河滩秋游野炊。而我就在走廊伫立着，静静地看着晚霞落尽，等待黑暗侵吞一切，再等待满月升起于山城郊野的笔架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