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记忆零零碎碎的
在 空 白 的 世 界 11:14 Aug 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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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觉得，所有的路都是尽头。
和龟仔去学校看榜，一个个的名字严肃地躺在上面。这些名字里有很多我们认识的人，调皮的，正统的，传奇的，各种各样的人。现在，大家，像是穿上西装系好领带参加某种统一的仪式，也许表情都是严肃的，也许没有表情。宿舍楼有两排灯是亮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期间有两个女生提着打包的晚餐走向教学楼，新一轮的补课又开始了。
出校门，路被修得乱七八糟。龟仔说，这条路本可以还原以前的一些记忆，现在路被破坏了，那些记忆也没有了。
我作感慨状说，你去读大学以后，上哪还能找这么一个晚上可以一起走路的人啊。
你说，切，你以为你朋友很多啊。
我说，我就是也找不到了啊。
后来在去秀峰公园的路上，经过家附近那段人烟稀少的路。一旁是被修整得高低不平的小山坡和参差不齐的树木，晚上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你说，以前不觉得，现在抬头看这边，真的有点吓人……
我说，我给你说个更恐怖的。
你说，讲。
我说，这里以前是坟山。
你，啊！
你马上跟我换了边。胆小鬼。
学画的时候每天晚上走夜路回来都很无聊，那时候我想，如果有个陌生人此时过来和我说说话，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就算是幽怨却动人的女鬼，也该有多好啊。
这条路尚且没有被翻过来的悲惨遭遇，我的记忆还在这里。
坐在公园的台阶上聊天聊到灯光全暗。大约九点以后公园里就没有什么人了，像整个公园都是属于我们的。空虚的满足感。
公园里熄灯的瞬间，我们惊讶夜空原来是如此明亮，就要站起来欢呼，像黎明将至。你说，灯灭了之后整个人都感觉变轻了。我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圣诞节我们在公园的山上面拼命写贺卡，你接，结果那一年都不流行送贺卡。那天可真冷。
我们说的话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了。你说你只是想要去搞清楚前因后果，验证一下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白白折腾自己这么久，结果还是毫无头绪。我说我要的就在这里，我不能无动于衷。
我们总是把每一个掌握到的细枝末节扩大到比自己的心都还要大几倍，然后不厌其烦地分析，猜测，总结，期待，最后失望。你总是向我重复，不可能再有这种力气去做同一件事情了。最好的已经过去了还是最好的尚未来临？记下你坐的出租车牌号码走回院子里，十一点半了，今天大门却还没有锁。我捧着小白送的礼物，像捧着一个骨灰盒，心情不自觉有些悲凉。礼物盒里面有一包乖乖夹心米果，现在在超市再也找不到这种零食了。谢谢你。很多灯还是亮着的，很多声音变得微弱而纯净。我这才想起昨天做的梦，忘了告诉你。梦里是在凤凰的一天，逛古城。你总是走在前面，眼神很空，我看着你的侧脸想你在想什么。你在小巷里穿来穿去，后来没了踪影。最近老是做没有情节的梦，一幕一幕，没有用处。
我总是走得慢，那么懒惰和沉重。城市的变化何其迅速，再高的楼，再大的广场又怎样，连一包夹心米果都买不到，冰冷的气息钻出潮湿的土壤，沿着空气攀爬、袭击了我。物质和感情究竟哪个更脆弱一些？也许我离开再回来发现所有的记忆都随着道路被翻转，继而被埋葬。我再也不想出门。这个城市的心脏到底在哪里，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去过的地方却那么有限。路呢，什么时候会有一条适合行走的路啊，我只不过调整了方向，九十度，过马路，突然就觉得，所有的路都是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