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 Nov 15, 2010   发表日志

举起空杯，对月斟满，一饮而尽。

举起空杯，对月斟满，一饮而尽。或许刹那间也不过是一场繁华的梦而已，与君共饮的欢愉，执手白头的允诺，也不过是当初相守真爱的一世情结。如今仅剩一丝丝荒凉悲戚的爱意，犹如倒入空杯中的酒水，斟满，饮去了，便又还是一个空杯而已。

她走在拥挤的人潮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细细密密的哀愁渐渐随着夜幕拢聚在心中，化不开的是她平静而淡漠的容颜下，那挣挣扎扎反复疼痛过的思绪。她紧紧的抓着已经有些破旧的亚麻色背包，脚步硬生生的停落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门前。她呆滞的望着那门的防盗锁，心中却按捺不住转身离开的冲动。双脚往后退了几步，随着一声响动门却被打开了。他的黑发有些凌乱，修长的手指还在揉搓着刚睡醒的疲惫的眼睛，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烟味。张开一只迷糊的眼睛望向她，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脸色苍白，纤瘦僵硬的影子。

你怎么会来？他似乎有些讶异的神色开了口，随后换成一副清醒的状态。也许她此刻是无措的，只是淡漠的表情下依旧发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她说，我需要个住的地方。他高大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迷茫的脸上化开一个散漫的笑容，侧了侧身子示意她进去。她没有道谢，只是疲惫的晃了晃手，利索的走进屋里。对于陌生的环境似乎连观察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她直接倒在他柔软的还带着点温度的床上睡了。他关上了门，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只是沉默。

也许她应该感激这个认识不久的男子，因他什么都没有问起，便好心的收留了她这个无家可归的人。接连几日他都出门在外，夜晚也没有归来。而她也一直就躺在床上，睡醒了便安静的望着天花板，接着又睡去。第三天的下午他突然回来了，带了一份温热的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下。他问她，你病了么。她淡淡的回答，没有。于是他们没再说话。

夜晚是他躺在她身边，他转过头审视她的脸说，苍白了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感叹。她睁开眼睛，许久后扯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说，苍白的不止是容颜而已。窗外的月光温柔的洒落在白色的床单上，他们又沉默了许久，她突然哭了。她说，在梦里，爱如月光，也是温柔也是惨淡。他的手轻轻覆盖了她迷蒙的眼，转个身拥住了她。那么，你们的梦醒了么。他终于还是问了出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暗淡的光芒。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又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做这个机械的回答。她闻到他的手指间淡淡的烟草味，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叹了口气，他对她说，爱与不爱有时已经不再区别，起码还是梦，有所保留，等到梦醒时，还是会懂得其中的脆弱和苍白。这未尝不好。

翌日清早，她醒来。他坐在床边抽烟，淡淡的烟味，并不像熟悉的浓烈。他见她醒来，拿起一包烟伸到她眼前，问一句，要么。她慢慢的也坐了起来，点起一根烟，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又渐渐忆起那人的脸，是丑陋的，甚至有着令她厌恶的笑容，却伴着丝丝裂开的疼痛触及内心深处的柔软。她闭上眼睛，记起与他相遇时的淡漠，与他相爱时的辛酸与甜蜜，以及那被充斥着温暖诺言的苦酒。他说谎欺骗时的波澜不惊，决裂时的残忍愤怒，离别时的不解怨怼。那个人，留在她的生命里，心里，是长久的惦念和回忆。恍然间，竟不知是一场噩梦还是美梦了。

他看着她陷入回忆的表情，没有说话。直到她回过神来，转过头撞上他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睛。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懂得她，只是她却对他无从了解。与她对视了许久，他突然开口对她说，若是我想要你梦醒之后的未来，你是否愿意交付呢。语气中有着惑人的温柔，她有些惊愣在这句话之中。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缘故，低下头考虑了许久，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她说，好。她用了这样简单的一个字，这样轻率交付了自己余下的一生。

直到他们结婚多年以后，他与她对月饮酒。他温柔的笑，望着她说，那时你的梦刚醒，而我却深知你交付给我的不会错。因我给你的，不会再是一场梦，或是一个空杯。她抬起头，眼中有着一丝温暖与缅怀，对着月光轻轻问道，那么你给我的，是什么呢？他转过头，黑瞳里再次倒映出她带着笑意的脸庞，叹道，或许只是你生命中只属于你的那一缕月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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