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 Dec 18, 2010   发表日志

其实,我们还小……



       回想一下,小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单纯?简单?被欺骗后的人?该说她的纯洁是许多高中生都比不上的。而这样的纯洁如同小学思想品德熏陶出的最为符合纲要的‘产品’一样,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都是只能在纸张上说说,不能符合现实的内容。可小冉却艰难的将不符合的事简单美好化,让自己接受,然后默默无闻的像重未见识过现实一样继续生活,叫人有点不忍心。

       小冉生活的环境是基本处于封闭的。大山里的山村的环境相较城市来得简单!她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辍学在家,就她和弟弟还在努力读书等着报效祖国。第一次进寝室时,小冉她妈激动得热泪盈眶,爱惜的摸着女儿的头,又将家里拿的一些个地方小吃的分给同寝的我们,口里不住的拜托着让我们多多照顾她女儿。


       小冉母亲的一举一动让人感觉到谦卑寒酸。要我是小冉,早叫她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去,别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可小冉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后来我们寝室在楼顶上纳凉时我问她为什么读个大学这么欢腾。她说,家里姐姐初中没读完就回家帮忙下地,父母说要是高中毕业考不起好学校也让她跟着在家,要是考起了家里卖地都供。她不想继续在家里,不想继续面对那片咆哮都传不出的大山,想读书,想画画,想逃出原本的生活到外面看看。如今美梦成真,自然每天都开心。


       她的确很开心。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每年都可以抱走奖学金。除了经济问题,她没有别的问题。


       由于她的学习出类拔萃,课后作业必定完成得美不胜收。我等不做作业的都借来抄,以此来换取完成每次作业加在期末考试后面的分数。而小冉也很大方,是那种有求必应的。虽然对于抄作业的人她总要教育上几分钟。但她不忍心你不及格还要补考,或者补考不过拿不到不也证。


       她是个积极的教育家。她会主动教导你题目,虽然我的目的只是要答案。但她认为,光给我口井不能为我解渴,一定要教会我如何挖井才是对我生命的保障!


       我挺感激,虽然我并不想知道怎么挖井。


       这样的女孩子很需要一个坚实如超人一样的守卫者。入学时,许多人都不知好歹的认为自己与超人无异,做小冉的守卫很是合适。可是他们基本都被小冉纯洁到傻,保守到死的性格击退。多半也因为耐心不够,能力不足早早换了追求对象——小冉的同乡小罗。


      小罗和小冉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她是县上的,相对富裕些。而她长相可人,几个月下来学会了化妆打扮,出落得更加迷人。最后发展到周六周日有名车接送的地步。说实话,同寝的人很羡慕她潇洒的生活和出手的阔绰。


       临毕业的一年,系上下来了个保研资格。学习最好的小冉和班长兼学生主席成了竞争对手,虽然班长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她是对手。小冉觉得要努力达到保研资格的标准,努力学习,越发向上。而班长也在努力上下关节的打通,各方讨好。


       结果对小冉自然是时不与我,名额给了班长。


       小冉询问自己那点不足,那边厢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后以下班吃中午饭为由逃之夭夭。小冉没有领会到老师一堆废话和谎话中的精髓——‘不会做人’四个字,难得的悲伤良久,决定正式步入社会。


       有时候我觉得人霉不可能霉到底。比如小冉。


       同寝有个常年失踪的胡同学。据说父亲是某相关部门的高层人物,母亲是投资商人,家底殷实。学校放言‘旷课到三分之一取消考试资格,旷课到多少多少就直接劝退。’显然,这些规条在她身上没有体现。


       在小冉相中的应聘职位被拒后,胡同学回了趟寝室。说是回来让学校写推荐什么的,然后大谈自己在小冉所应聘的公司里得到的大小姐般的待遇。嘲笑该公司的人一开始趾高气扬,一听说她的背景就如狗一样连面试的考试都不需要,直接录用。她准备先去该公司玩会,然后再让父亲帮忙往上跳。


       事实上,这个公司五个职位四个全部内定好了。面试考试这个过场之隆重,重在宣传公司本身。而面试考试者多达几千,其中也保不准贫民送礼讨好的。总之,小冉因为不懂走后门的魅力,再次在社会上失利。


       她觉得应该是竞争上岗,我和同寝的小学妹很同意。但不代表不竞争关系上岗。


       她觉得应该有能者居之,毕竟要以公司的发展为前提。但她没想过,领导关系打好了,自然能发展。虽然比不了国外能力强劲,但是胜在关系够硬。


       她又讲了次小学的思想品德,说明了社会该是什么样,然后哭着说自己本来想好好赚钱接家人进城。我忙劝解,其实城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乱得很。人都虚伪!乡下好点,民风淳朴……虽然会愁下吃喝……


       这时从楼顶看下去小罗正从一辆奥迪上面潇洒的走下来,捋了下烫成波浪的头发,明艳照人。


       这是她坐的除了公交和一般出租之外最差的……


       后面的日子里面,小冉一个人孤身犯险,走过各大招聘会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当我们游手好闲的为准备毕业论文毕业作品伤神时,小冉为家里的才米油盐奔波。每次劳累回来,她总呆呆的看着床头自花的全家福发呆,然后继续网上投递简历。


       我安慰她,像她这样的学习成绩专业能力找工作不难。就可能一开始工资低点,八九百是肯定能拿的!


       小冉算了算账。家里为她借的学费钱要还,爸妈就一块地在那了,吃饭还成问题。自己在城市里房租最少一个单间也是五百,还有吃饭上班的车费什么的。


      越是靠近毕业她越发的沉默寡言。


      直到她的第一次旷课。任课老师以为她病了……这是好学生的好处。像是好学生旷课,老师会认为他是病了或者出事。而旷课惯犯病了或出事,老师会认为这是旷课的借口。我一直羡慕她这样的旷课得到多方关心,她应该感觉很温暖。


      暖到顶点了,热到非常。


      三天后的中午,提前几分钟下了课。我和同寝的几个还有其他人走在林荫小道上,这条路是出校和回寝室必经的路。左右是音乐系琴房和画室,是走起来让人身心舒畅的一条路。画室门口挂着一些大师认为能堪称榜样的画,其中大部分是小冉的。


      小学妹忽然扯扯我的手指着女寝室楼顶,我顺着她的手指抬头,楼顶的围栏上垂着一双踏着劣质帆布鞋的脚,小冉双手撑在护栏上,她离我们太远,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她垂在外面屋顶的双脚无意识的摇晃让我们隐约感觉到她此刻的轻松。如同了刚吃过‘药’的放纵似的轻松。我大声叫她的名字,然后挥挥手。下课铃声压过我的声音,各个系级的学生陆续涌出,她仿佛听见了,远远的能看见小冉笑了笑,然后身体朝外倾斜下来。


      一声闷声巨响,夹杂在下课铃里面,似乎是撞在心口上,周围的吵杂突然一滞。我听见琴房里传出小提琴里丁的第一协奏曲,只是一个小节演奏过去,周围的学生似乎回过神,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尖叫声淹没所有。


      和我所想的一样,她太热了,站在天台又觉得高处不胜寒。所以只能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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