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还原的，断裂的梦之
这里是十年前的你。22:36 Apr 1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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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早已經不是自己了。
最近已經是春天了，恍然間還記得何老師將梅花插在瓶裡，沏壺普洱，手裡抱著暖爐招待我們。轉眼就已經開春了，院子裡有海棠開的恣意。雲南春風完全是肆虐的吹法，揚起花來，真的就是落紅成陣的架勢，清晨裡有幾次出門，見有環衛工人清掃，一堆花瓣兒從溝裡掃出來，和什麼油膩的塑料袋，口香糖，擤了鼻涕的紙堆在一起，心裡就真的有點悲秋傷春的情緒來，我想但凡對美有憐惜的人，都不願意美遭到這樣的摧殘。想到這裡就想到時下的一種人，即感不到美凋謝的可嘆，間帶還要嘲笑別人。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有一種誤會，似乎蓬頭垢面，瑣碎勢利的樣子纔是生活的本真，其實不是的，生活的本真是什麽模樣，取決於你能觸碰到的邊緣，當你能敏銳的感覺到美，捕捉和欣賞到美，歎息美的逝去，又何嘗不幸福。轉回到海棠的話題上，古人愛用海棠來形容美人，有香豔感，但是又不媚俗，這大約和海棠的品性有關，海棠是有羞恥的花，雖然規模龐大，但有稀疏感，有矜持和適度。海棠也不過於鮮艷，接近花蕊的部分比較鮮艷，邊緣的地方就快要接近白色了，所以海棠雖然是紅的，又集中盛開的花，但是卻總有一種少女般隱約的純真和嫵媚。院子里有大片的海棠，但今年時氣反常，還未開到荼靡的時分，一場霜降就全都打落了，幸而春天總是好的，清明過後就會有更多的花要盛開了。大概因為昆明的冬天不是很冷，所以真的不太見過梅花，偶然的在學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樹盛開的梅花，倒也並不是臘梅，白色的花瓣，暗紅色的花蕊。梅花因為開花的時候已經沒有葉子了，所以真的有一種出生于枯槁的感覺，難怪梅花很容易就拍出禪味來了。不過梅花是真的有香味嗎？總覺得梅花應該是配合著霜雪有一種很清淡悠長的香味，但是確實是沒有聞到。
最近纔找到真正管平湖的古琴，聽過不少亂七八糟的琴曲，但是因為打的譜不同奏出來的東西也不大一樣。民樂特別是像古琴曲這樣的東西，和西洋的曲子真是不大一樣，因為流傳的時間太長，又很難確定是誰譜的，中途難免就分了派系。據說之所以要打譜，是因為當時在先秦的時候，很多樂師同時還是祭祀的人。禮樂的性質和重要性，又或者是對音樂本身的追求，致使很多樂師為了達到音樂的極高境界，選擇將自己的眼睛熏瞎。於是曲譜的傳承就是依靠用尺牘敲打，然後在進行記錄。於是這過程裡大概也很容易產生各種誤差。我聽過兩個由管平湖打譜的流水，一個是龔一的，一個是管平湖自己的。總覺得現代人奏樂，很生動，很喜歡用技巧，但是意境上一比就相差很多，管平湖的琴有一種古拙的感覺，這種拙不是笨，是像王世襄說明式家具的那種簡單又厚重的拙。自覺古琴音偏沈，最忌諱輕佻。拙而美，簡而沈實在是別人都敵不過管平湖的地方，管平湖的流水，很少滑弦，節奏也沒有龔一的緊湊，在模仿水流這點上，也許是缺乏的，但是除了流水本身的律動之外，他有一種山林寂靜的感覺。這個水不是隨便哪個溪澗的水，而是深山裡寂寞的水，是有意味的，這和詩的道理是一樣的，好像陳子昂的寫景詩和王維的寫景詩，一個追求行狀的逼真，一個追求意境的深遠，端看你更看重哪個。而今人，大約是奏不出那樣的樂曲來了的。
最後附一個送給某人的小段子，請自覺來領取。
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裡漂泊，最終會習慣這個城市的脾氣最終成為他的一份子麼？
你是這麼問他的。
他說不會，只是也不再能回到故鄉了。你知道，你呼吸的氣息似乎都和他有了隔閡。他說這句話時沒有看著你，沒有定焦，看著迷蒙的夜色。沈沈呼出胸腔裡的煙霧。你站在他的左邊，旁邊是川流的車流，流光自你們的臉龐閃過，都是冷漠而疲倦的表情。
天橋的遠處是一群群公園裡的鍛煉身體的老人，盡力又懶散的舞蹈，廣播裡放著很多年前的歌曲，隱隱約約的飄散過來。天橋下是低矮密集的商店，買些壽衣，花圈和小吃。你拎著裙子小心的避開擁擠的人群和骯髒的地面，他拉著你的手腕，循著他身上的香水味，你並不感覺到不安和害怕，走再遠的路，即便並無目標。
你看，這就是世俗生活，瑣碎到讓人絕望，確擁有著你們都渴望的溫度。
他輕輕嘆息。你知道這聲嘆息，你知道他永遠也不能達到的彼岸。你們隔著風給彼此點了煙，吸進這城市的廢氣，呼出心裡的委屈和疲倦。
有些事，你永遠無法成為他，一樣和他感同身受。你再愛他，你仍然是外人。你說了很多話，安慰的，承諾的，大致是你不願離開他，會陪著他。可越說，你越能感到那話語裡的無力。況且，於這城市的蠅營狗苟，你強大不過他。
這漫天灰塵的城市，容在這荒涼的夜景裡，你們亦不過兩粒塵土，那時你能感覺你的脆弱和渺小。
你們說起年少時的一些舊事，一些故人。
有一些你已經爛熟於心，有一些卻是時隔多年纔恍然大悟。這些往事在此刻回望，似乎都沈浸在哀傷裡了。但那是有溫度的對話，你們的感情和經歷都是真的，你們流過眼淚，曾經憤憤不平，不甘心，也曾經嚎啕大哭，暢快的擁抱過對方的生活。
在後來，散失散失，終於捏在手裡的越來越少，越來越單薄。
來不及，回不去。心疼、眼淚和血肉都模糊在一起。
你知道對於你們來說，傷害一旦存在，那將是一生的，像掉了痂的皮肉，明明沒事了，卻突兀在那裡。
你也知道，你們停不下來，與自己的搏斗。因為在自己之前，你們早已被愧疚和虧欠佔據了。
你們早已經不是自己了。
有一些難以啟齒的事，你和他說了，你的無能和膽小。有一些糾纏於生的事，他和你坦白了，他的困惑和無奈。
你們沒有比誰更放得開，更聰明。只是從來不善於把自己赤裸於人前。
夜色裡，你們分道揚鑣，再會未知年月。每一次的分別，你都未曾回首過一眼，好似每一次都是訣別。
你叮囑他好好活著，他轉身罵你，你知道他明白你要說的。
你們都單薄，你們都膽小。但你也相信無論是趨於哪種能量，你們都能走下去，並努力生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