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光，就向前跑。
我们回不到那天。20:32 Apr 1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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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着。应当怎样开始写这段自白。
染希问。晚上GALA的新专辑首发会你当真不去。
我默认似的轻点了头。也不作言语。
她见我这般肃然的模样。便是生起些规劝我的念头。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乖巧地去一边忙自己的事。
春日的傍晚。申城的夜风倏忽而至。从大敞的窗口灌进来。凉意渗进皮肤。忍不住打起寒噤。起身去把窗户闭上。回屋又听了一遍苏阳的《凤凰》。这是此刻突然萌生的念头。没有什么原由。高中我就已听过《贤良》里全部的歌儿。雪山音乐节上也有幸听过苏阳乐队的现场。有一个夜晚在火塘边。偶像同学和万总无意间谈起他。均对苏阳的音乐给予高度评价。我没与苏阳正面接触过。从这些侧面的了解。对他倒是颇有好感。
这两年我听其他人的时间多了。偶尔想起他们。也会找出他们的歌曲。挑一个无事忙碌的下午。细细回味。我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屡次从中获得新鲜的体会。我对本土音乐的热爱。远远超过所谓的流行音乐。我甚至不记得上一次认真听流行歌曲是几时。但并因此感到自身有何欠妥。早几年前。我已经明确自己喜好的音乐类型。对这些歌者怀有强大的崇敬。外界对他们的质疑和批驳。于我来说。枉若浮云。连鸿羽都承载不了。更别说来撼动我的信心。
我对染希说。GALA在微直播MAO的演出情况。原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片刻。转过头继续看电视剧。
我双手握住玻璃杯往嘴巴里大口地送水。一杯水见光后。我开始码这篇日志。昨夜梦见小朵。与我说了许久的话。醒来不足凌晨三点。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拍打潮红的脸颊。手掌覆盖在双眼上。掌心干燥的热度触及眼睑的湿气。令我瞬时恸泣起来。悲怆之情如浪涛拍打涌胸口。时起时落。溢于言表。
原本是要去GALA见面会的。三月就已经做了这一个规划。得知确切日期后。我就一直在迟疑。内心兀自挣扎。然踌躇多日。不得抉择。恍惚间这一天临近。才明了心中真实想法。面对业已失去的人。在其与世长辞之日。哀思与怀念总是极为深刻。这些无法以任何形式诉诸外界的悲伤情绪。一分一秒缓慢发酵。膨胀。吞噬。覆灭对其他人事的兴趣和热情。并非理性所能诠释。
一整年里面。只有这么一天。是我可以用来宣泄对他的想念。其余的时间。我很克制。不会因他懈怠生活。
决定做这一件事。必定失去做另一件事的机会。人生向来公平。鱼与熊掌岂可兼得。孰重孰轻。自己拿捏。
想见GALA来日方长。这次错过下次争取。不要遗憾。苏朵对我如是说。
>>>四月六日。主题：旧情歌。
我有个习惯。听某个人的音乐。会找到其所有歌曲。逐一听之。当中可能有一部分并不喜欢。也照样去听。不会摈弃。一旦我觉得听够了。可以停止了。这个人的全部歌曲都不会再听。要是后来再想听。就重复以上步骤。长期如此。
因由这些。迟早有天我会重听幼年听过的歌曲。这算是预感。也是既知事实。今天放学回住所的路上。携着好友的手。她说着些明星八卦。都是与彼此生活无关的事。听得还算认真。适时插一两句话。提出疑问什么的。对方是个好姑娘。逐一耐心地回答我。傍晚的街道人丁稀少。暮色深沉。在路口等待绿灯。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往来车辆。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心里蓦然蠢蠢欲动。欲将之落实。遂细想那些年月。好像是我十多岁的光景。这是个大概的年龄段。正经几岁我着实说不准。那时我虽年幼。童谣却早是不听了。情爱之类又知之甚少。也不像现在有固定喜欢的音乐类型和歌者。如此这般。得听的歌多而散乱。当真要找出来。非得花些功夫不可。于是立即着手罗列歌单。一刻不肯懈怠。
许是时间过去久了些。有几首歌我忘记了名字。连歌词也想不起来。做了各种努力。吃饭。行走。上厕所。时刻都在回溯记忆。也去听一些感觉类似的调子。试图凭此想起哪怕只言片语来。然而终究徒劳无果。
另外有几首歌网络上没有。彼时正逢CD当道。音频还未于网络中兴起。在上面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暂且搁置这忘记的。没有的。得以从网络上重新寻回的歌曲之中。主题非常之繁多。包括祖国。家乡。亲情。梦想。爱情云云。令我非常惊异。竟不曾想到彼时自己已然对音乐有了不小的执念。夜深熄灯之后。躺在床上聆听。双目紧闭。仍能看到许多片段一一从眼前飞过。
那些音符在黑暗里钻进我的耳朵。在我的身体里刮起一场海啸。待席卷一切之后。又声势浩大地策马而去。这感觉涤净我的身心。仿似时光倒转。重回母体。生命裹在温暖的羊水里。尚未经受风雨侵袭。不曾一丝折损。
>>>四月十二日。主题：妳生日。
今天是妳的生日。
我思索着。应当怎样开始写这段自白。
这些日子。除了固定每日说早晚安。我几乎没有再与妳交流。只是从妳寥寥数语的微薄里。一遍一遍猜测妳的生活。
前晚。我接连发了好几条私信给妳。我向你坦白。刻意与妳保持距离。不想干涉妳。为的只是妳能自在地生活。
其后睡意来袭。就着困顿的意识。我说了很多话。关于过去。现在。将来。妳与我的生活。梦想。爱情。说到后来兀自泣不成声。把头埋在棉被里。遏制着喉咙深处层出不穷的哭腔。时过凌晨三点。睡意全无。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卧室就着夜灯阅读。眼睛疲惫之时就停下来。长久仰望窗外的天空。日光慢慢驱散黑暗。天边红霞逐渐涌现。愈发瑰丽而绚烂。当太阳自东方升起。我拿着电话和妳说早安。然后梳洗整理。换上干净的衣服。背着包去学校上课。
我的睡眠一向不好。这个妳是知道的。每天睡有五个小时左右就会自动醒来。这段时间我的睡眠越来越短。越来越浅。整夜在半梦半醒之间辗转反侧。不得安宁。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作息紊乱导致内分泌失调。额头上的过敏一直没有好。每天早晨我去洗脸。从镜子里看自己。都会忍不住偷偷地哽咽。
而在那些尚且还能睡着的日子。我几乎夜夜梦见妳。
我没有直接告诉妳。我觉得妳肯定不相信。可是每一天醒来。我都在记事簿上记下了梦里发生的事情。
最后的那个梦里。妳骑着脚踏车。混迹在我的同学里。送我去学校。妳的单车没有后座。我一直坐在别人车上。我们费力地攀爬上一个坡道。遇上维修站。妳停下来。告诉他们单车加后座。我问妳原因。妳冷着脸不回答。耐不住我喋喋不休地追问。妳撇着嘴。翻着白眼说。难道妳要一直麻烦别人载吗。
因妳这一句话。我立时从梦中惊醒。脑海里良久翻腾着妳那那副说话不耐烦但实心实意的模样。而在比这前一天的梦里。妳在阳光温柔的清晨。带我外出。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帆布鞋。踏过柔软的青草地和芬芳的花田。来到湖边。走近一座有一面玻璃墙的明亮的小房子。玻璃墙两边墙角挂着厚厚的挡光窗帘。素净的白色布料上勾勒着复杂的暗纹。有一定重量。从天花板笔直垂到地上。房间陈设简单。只有床。衣柜。桌椅。书架。再无其他物件。这几件家具均是同种木材制造。很大。雕刻的图案精致。颜色深沉。边角也有磨损。应当有些年头。看上去非常古朴。沉静。摆放也工整考究。因而并不显得简陋。桌子上有几盆绿植。其间的空隙里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书籍。两盒打开的中南海香烟。几支白色的烟蒂堆积在旁边。我在外面。脸贴着冰冷的玻璃仔细观察室内。妳站在我右手边。观望我脸上清晰浮动的向往神情。微微勾动嘴角。目光也随着转向屋子。停顿了一会。妳问。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这里住下看看。
梦境的最后。我一脸错愕的看着妳。妳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子。
醒来已晨光熹微。春日清早。鸟声悦耳。万物逐一从苏醒。复始美好。
更前一天的梦里。我在一个夜晚只身回到丽江。拍打人间小院的木门。大声叫妳的名字。妳回应了一声。点亮院子的灯。披着件羊绒袄子出来。开门看见台阶下背着大包。衣衫单薄的我。夜晚的雾气在我的脸上层层累叠。打湿了我的眉眼。好像哭过一般。妳显得万分意外。跨出一步接过我的行囊。侧身让我进屋。妳从衣橱最里面的格子里找到我的睡衣。递给我。催促我去洗澡。又再柜子里拿了个枕头放在床上。把香炉中已经熄灭的藏红花和丁香冰片重新点燃。然后去楼下厨房用半大的瓷钵子煮了牛奶。端到卧室放在桌子上。正逢我洗完澡出来。你接过浴巾替我擦头发。半推着我到桌边。招呼我喝完牛奶。那夜我躺在你旁边。握着妳的手。很快就入睡。
还有一天。我在家里的抽屉里找到一张照片。那是在松赞林寺。我拿着一把燃起的香火。跟随人群朝拜。妳躲在玛尼堆后面。探出头和手。用单反拍我的躬身的背影。我问妳这照片是谁拍的。妳也不知情。说是塞在门口的信箱里。过了好久才看到……
就是这样的场面。每天在我沉睡的意识里上演。头顶是高原的天空。湛蓝通透。地远云高。妳依旧长发素颜。穿着雅致洁净的衣裙与布鞋。神情慵懒地坐在私奔实体店的门前晒太阳。阳光在妳四周尽情地倾泻。隔壁几家的小孩和我们的猫狗在一旁嬉戏玩耍。异地来的年轻姑娘和小伙经过妳身旁时频频注目。都被妳的美丽震慑。妳偶尔回望他们几眼。报以疏离的微笑。这天空的颜色。阳光的温度。妳沉默固执不理人的样子。与我的记忆交相叠加。令我在睡去之后。以为当真身在古城。这梦境便是现实。我已经穿越漫长的离别时光。回到妳身边。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许许多多或快乐或悲伤的时光。
五年算不算长。
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各执一词。不无确定。
我亦问了妳。在妳生日的今天。于一堂至为重要的专业课上。妳很快信息回过来。你答。谢谢。
这是表示感激的两个字。我却因之流下了眼泪。在编辑给妳的下一条短信里。我这样写道：
亲爱的。五年前我就已经这么叫妳。于整个人生而来。五年虽不是短的转瞬即逝。却也并不漫长。然于我的青春而言。高中三年和大学两年。这五年就等于我的整个青春时光。我或许还能用下一个五年。下几个五年。去喜欢另一个人。她可能也会像你这般指引我。爱护我。可是。我哪里还有五年的青春。我在这五年里善良热血。甜美温柔。而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模样。我一无所知。更何况是别人。
当前我无法给予妳真实的幸福。只期盼妳能安稳度日。充实自己。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年我就回去找妳。要是那时妳已经结婚。我就去藏区。在有山坡的地方住下。做些事业。找个踏实的男人。谈场持久稳定的恋爱。春天在山坡种上大片向日葵。夏天开花了就招呼妳来看。三五不时我回古城。就去妳那里蹭吃蹭喝。妳有了小孩。我和你一起照顾他。教他叫爸爸妈妈。还有姨妈。大一点就教他识字念书。歌唱弹琴。
倘若妳还单身。我陪着妳。一起赚钱。吃美食。去想去的地方。妳嫁出去了我再恋爱。如果。我是说最坏的事情。妳没找到想要的爱情。那我会学习做饭菜。尽量少抽些烟。注重我们的饮食和运动。把身体调整健康。
我不对的地方。妳多教我。妳的缺点能改则改。改不了我也不强迫。吵架了我也不故意说难听的话。做过分的事。我不求这样的生活能带给妳多大的幸福。起码让妳感觉踏实。内心不再流离失所。
上个月我与冰哥聊天时问他。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单着。二十年后我们都老了。该怎么办呢。
他回答：我希望这几十年的打拼所得。能让我年迈后在喜欢的地方拥有一个小农场。养马养狗。种花酿酒。老友们相濡以沫住在一起。读书种地饮食男女。一人一个小房间。窗户涂上不同的颜色。哪个屋顶漏雨。我们就一起修补。这样的生活也许只能箪食瓢饮。也或许衣衫百衲。但如果谁死了。大家都会弹琴唱歌欢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