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3 Jul 21, 2011 发表日志
灵魂在大雨里穿越
到目前为止,我一共去过三次龙麒源,三次去,有着三次不同的体验,这一次,还有着更深刻不同于前两次的感觉,而且回来后我病了。
记得第一次去龙麒源的记忆特别深刻,因为一直期待去,因为是第一次,因为凡是人生的第一次总是记忆深刻些。那时候我与景区内的山、水、人、物,互相打量,且相看两不厌,感觉彼此都是新的,它新,我也新,而且每一处风光都让我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第二次去的时候,已不像第一次那么的期待,因为去的人不同,因为是怀着别的心思,因为我看山,山看我,每一处的风光都觉得有种是似曾相识的亲切,而且因为知道它的路,它的每一处妩媚的景色,便不再急急地赶路,只是悠闲地坐在小溪边慢慢地与朋友聊天,东南西北的聊,就像沿着条钢丝绳,从这颗心沿到那颗心,从那颗心沿到这颗心,溪水叮叮当当地伴着奏,内心里也生成欢乐的小曲儿,那是别样的感觉,而且有着别样的收获。
这第三次去完全是为了工作而去,是带着任务去的,一路上尽想着怎么着把那项工作完成。尽想着采访谁,在哪个时间采访,问什么样的问题,怎么问合适,要什么样的结果,采访控制在多少分钟内,采访的人配不配合的问题。好在每一个人都很配合。采访最后一个专家的时候,是在龙麒源的景区内,我们坐在景区内的长廊上,我一共只提了三个问题,我一问,他一答,他答的时候,一只小猴子在挨着长廊的枝头上跳来跳去,边跳边“吱吱吱”地叫,可爱死了!可是我不能分心去看它。等采访结束的时候,我再四处寻觅着猴子,它却跑得没了踪影。
完成了采访任务,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了一半了,便稍稍轻松地跟着几十位专家学者在景区内走。因上午已在另一个景区玩了,下午的这个景区的游览便变得匆匆忙忙起来,我跟着队伍走,也是匆匆的,那些茂林清泉,奇峰秀石在我的眼内也是一扫而过,像虚无飘渺的雾,它看不清我,我抓不住它。
走着走着,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来,我和同行的朋友说:“这几天天真好,不热,哪怕是下雨,也是掉几滴应应景,不会真下,老天爷多给情调啊!”可惜啊,高兴的太早了!走着走着,老天爷的情调给大发了,雨开始哗哗地下起来,而且越下越大,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雨伞,伞不大,要为两个人遮风挡雨就太难为雨伞了。我们又正好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一边儿是清幽幽的溪流,一边是陡峭的石壁,根本找不到一处可避雨的地方,淋雨也变成一项必不可少的节目了!
大雨像疯了一样,一会儿向左飘去,一会儿又向右飘去,就像舞池里凌乱的脚步;风也找不到了家的感觉,穿过水波,跃向枝头,像个顽皮的孩子在荡着秋千。风雨都东南西北地迷失了方向,我内心里其实并不懊恼大雨的来,却有着份欢心鼓舞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包里的采访本、相机、录音笔、手机之类的东西,我倒是想在大雨里淋个痛快!因为淋雨并不全是沮丧的感觉,有时淋雨是一种快乐,一种寂寞发疯的快乐!雨和泪有时候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人在极端高兴或极端痛苦时需要流泪来释放情绪,同样,淋雨也有着一样的力量,有时候我也想跟着这大风大雨一起要疯的感觉,让雨痛快淋漓地浇一回。可是人有时候倒没有动物的想法来得真实,内心想着某种东西,面子上还要虚伪地掩饰着。对,我那一刻喜欢雨淋的感觉,可是还要伪心的说着,这老天爷下这么大的雨,让我在这里挨雨浇。其实内心里是不能怪罪天爷的,我内心里正欢喜着雨的来,为什么还要埋怨它呢,雨的来不得正合了我的心意吗!
雨持续不停地下,我内心里在风雨里狂欢,跟着风雨的脚步不停地走,目光不时地也越过雨水的层层帘幕向远方眺望,越过眼前的栈道,越过前方的小溪,越过溪边的石头,越过水边的芦苇,越过远处的高山,越过高山上丛丛的绿,越过雨中迷迷蒙蒙灰色的天,越过无际的空间,在那无边无际里穿越,穿越,寻找一双温柔的眼睛。
那是一双迷失而又渴盼的目光,我在那目光里没有忧愁,没有欢欣,没有表情,我太了解自然的一切规律,我无法抗拒规律的等待,然后在长久长久的无奈中,是一声轻轻地毫不掩饰的叹息!我在大雨里疾走,我的人走在伞下,我的心已不在伞里,我的心在雨里,跟着雨水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一会儿脚步跳跃着远远远,一会儿脚步又跳跃着近近近,我感觉我的心在雨里无尽地狂欢,忽大忽小,一会儿膨胀起来,膨胀着、膨胀着、膨胀着、膨胀着,胀到无边无际;一会儿又缩小起来,缩小着、缩小着、缩小着、缩小着,小得看不到踪迹。在这大小里我找不到自己,我是谁,谁是我,那已不重要。在我能体现自己个人价值的时候,我是飘渺的,在我无法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我是虚无的。虚无的我与飘渺的我在交叉着重叠着、重叠着交叉着,一次次让我在现实里与理想里穿越、回归;回归、穿越。对,有一天,谁也避免不了的回归,在春天里,在冬日里,在烈日里,在风雨里,回归,人归根结底到头来不是一堆烂肉就是一堆灰,如此而已。
我的鞋跟又一次陷进木栈道的夹缝里,那个在雨里淋着的心不得不回到身体内,我把脚丫子从鞋子里拿出来,弯下身来,恶狠狠地从夹缝里用力地拔出鞋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