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 Aug 22, 2011 发表日志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七月三十日。清晨。
列车奔驰。青藏高原。可可西里。
至今清楚的记得,很多年前看电影《可可西里》,泪流满面的情景。被屠杀的藏羚羊的尸骸,悚目惊心;无人区,生命的悲壮、悲凉和无助,和交替出现在视野里的壮丽的大自然。行走在这条洒有数千人鲜血而修建的天路上,你才能感到无比的震撼。广袤但不再那么荒凉,瑰丽也充满了生机。
窗外,时不时掠过马群,羊群,驴群,都能引起一片大呼小叫,“藏羚羊,我看到藏羚羊了!”,这分明是一列旅游专列,雪域高原的美丽神秘,吸引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旅人。飞驰的列车,紧盯着窗外兴奋的人们,因为,我们正经过可可西里。我甚至不敢相信,我正在这片曾经在梦里出现的地方。在坐的旅客,只有一位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故作淡定,她已来过西藏数次。每次都是她轻描淡写的纠正,“不是哦,不是藏羚羊。”“噢……”人群总是有小小的失望,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窗外。
“这次肯定是藏羚羊!”老公的眼睛最尖,每次窗外的生物都是他提醒大家看的。所有的人都立刻站了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相机。“啊,真的是!”得到了行家的肯定,人群一阵兴奋的欢呼。它们是那么悠闲的在水边低头觅食,跳跃,甚至有一头母羊带着一只小羊,在离铁路最近的地方。它们对经过身边的庞然大物并不吃惊,若无其事。可惜车速过快,我们相机捕捉到的都是模糊的影像。可是它们轻盈的身姿,就那样长久的定格了在我心里,让人激动,珍贵又难忘。过去那残酷又美丽的可可西里,如今,不再只是悲凉。那些善良的高原精灵,通过那不知疲倦的迁徙,来延续这快要灭绝的物种,多么伟大。
一路上美景无限,那些美丽的瞬间,无数次映入我的眼帘,碧蓝如洗的天空,白云朵朵飘荡,似乎触手可及。你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在山间投下的倒影,让群山浓淡相宜。山峦起伏,有时候如青螺带,有时候又白雪皑皑,无暇纯净,阳光照射下,如茫茫宇宙的某个空间,冰雪宫殿,不似人间。有时候,又给人日照金山的感觉,阳光给山峰镀上了金黄色,那即便是伟大的画家也无法调出的颜色,大自然多么神奇。丰盈,你永远无法知道,它下一次会展现什么色彩,但每一次,都带给你那么强烈的视觉感受。
下午十八时三十分,抵达拉萨。阳光依然强烈的照射着,胸腔有些压迫的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兴奋也因为缺氧。打的到达提前在网上预订的宾馆,我们住在小昭寺路,对面是冲赛康,步行到八廓街和大昭寺只需几分钟,至布达拉宫也只需十几分钟。洗漱、吃饭,时间非常充裕,要知道,拉萨晚上二十一时天才开始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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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
用来形容拉萨恰如其分。原以为这么高的海拔,会感觉离天空很近,虽然氧气稀薄,但空气却纯净无比,反而更显得蓝天高远,靛蓝明净。站在宾馆的楼顶,白云朵朵就围绕在山间,仰望着天空,耳边就响起那首歌,“太多的语言,消失在胸口,头顶着蓝天,沉默高远……”布达拉宫,就在不远处,巍峨矗立在天空下,用眼睛仰视,用心灵膜拜。
心中莫名的感动,你在,多好。你,在我生命里,让我感到安详。
八廓街。
那么出名,熙熙攘攘,简直是女人的天堂,它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掏空荷包。那些精美的藏饰,手工制作的尼泊尔工艺品,每件让你爱不释手。它可以让你花上很多的时间,悠闲的荡来荡去,一摊一摊的抚摸细看,询问砍价,然后买下,珍藏。
而街两旁非常有特色的藏式建筑,屋顶飘飞的五彩经幡,粉白的墙,暗色的窗饰,红色的檐角,色彩鲜明,也会让你目不暇接,由衷赞叹。
拉萨闲适的气氛,虽不同于丽江婉约的情怀,却也让你的心特别的沉静。尤其是夏季,天气很是舒适,白天气温最高也只有二十多度,晚间肯定需外套,睡觉需盖棉被。虽然日照强烈,但空气凉沁舒爽,若你适应了高原反应,这里绝对是度假休闲的好地方。曾碰到个驴友,每年必来拉萨度假一个月,理由是,下面都三十九度了,热死了。
拉萨的节奏是“睡觉、吃饭、工作。”每天,常可看到大批的藏人,手拿转经筒,走在布宫周围的路上。初时很奇怪,以为他们去赶集什么的。后来才得知,这根本是每天的仪式,他们只是绕着布宫转圈念六字真言而已,表达心中虔诚的信念。而我们,通常是“工作、吃饭、睡觉。”
放慢脚步,再慢些,压力其实都是自己给的。
拉萨城内,八廓街,布宫周围宽大的人行道上,随时可见叩长头的人们。他们面色黧黑,身上的衣服因一直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而残破肮脏,但他们,只专注于一件事物,而心无旁骛,神清气爽,简单快乐。
放不下和被束缚,原来与他人无关。或是我们自己,不愿,不舍。
在宾馆楼顶拍下的布宫
叩长头的人
八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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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信徒》
仓央嘉措。
《见与不见》这首诗籍着电影《非诚勿扰2》更火了。曾经,读起它,总让我气血翻涌,想起那段深爱时光。疼痛,失语,直至不再温柔。彼此间投入感情的时段总不相同。满怀深情与漫不经心;当幡然醒悟,失望却已丛生。情深似海,情深不寿。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首《信徒》,温暖,温柔又低廻,荡气回肠,更符合六世达籁仓央嘉措的身份和他旷世的情缘。那么的隐忍和矛盾,注定仓央嘉措悲剧的命运。只是,也许很多人不知道,这两首诗其实并不是仓央嘉措所写,而是后人托他的名而作,但也是仓央嘉措才可以成就这些诗篇。
其实最早读过的是仓央嘉措的那首《东山顶上》,诗人描述:“在那东山项上,升起了皎洁的月亮。玛吉阿米的面庞,浮现在我的心上”。彼时,正坐在某次航班上,杂志里,印着这首深情的诗。大恸,继而沉默。我的眼,无神的穿越过眩窗,窗外浮云似絮,那些疼痛渐渐化开在云层里,抛洒在高空上。若干年后,也许就连偶尔浮现的影像,也模糊不清,因为握不住,所以更是疼痛难忍。
玛吉阿米。
八廓街有一间黄色的餐吧,有别于其他白色的藏式建筑,名字叫“玛吉阿米”。相传,这里正是六世达籁仓央嘉措幽会情人之所。里面环境优雅,消费不菲。
仓央嘉措入主布宫时是十五岁,已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虽为六世达籁灵童,却一直在民间生活。热爱世俗生活与处于政教合一的权力顶峰的达籁喇嘛位置,让他矛盾不已。所以,虽贵为达籁喇嘛,但他不理政,行为放浪又为世人所诟病,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年仅24岁即被杀害在青海湖畔。
此刻,玛吉阿米,夜色中飘出靡靡的弦音。是怀念,也是缠绵悱恻的情深。
那少年温柔的眼神,热切的心跳,全为了心中的玛吉阿米。穿越世俗,穿越黑夜,我虔诚而来,只为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