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3 Oct 14, 2011   发表日志

别了,快乐的童年。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来,立于村边,久久地凝视着我的老屋。

  家乡的老屋,从县城乘船沿资水往下游六十多里便到。

  老屋三扇两层,三面是木板,后面是土砖,下面一间大的,三间小的,上面二间小的,一间特大的,修于1949年。听人说:老屋是母亲嫁过来生了哥以后第二年建的,那是裤带勒紧了的年头。爸爸在外面工作,难得回家一次,我不清楚母亲带着年幼的哥哥和多病的公爹是如何用青菜填腹而让老屋倔强地挺立起来的。

  母亲修建好房子不久,送走了多病的公爹,又艰难地生下了我和两个弟弟。那时生活虽苦,一家人却很幸福。我们是妈妈的希望和寄托,妈妈给了我们温暖和欢乐。但好景不长,建好房子的第七年,妈含泪含冤的弃爸和孤伶的我们而去。

  爸要工作,不能照顾我们姐弟四个,任凭我们伴随着孤零零的房子在风雪中摇曳。

  半年后,爸躺在外婆家嚎啕着求外婆帮忙,照顾我们,外婆和三个舅舅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才下决心,让我们舍下老屋,把我们带到离老屋二十多里,相隔二座山的外婆家。

  记得那时,我很小,却突然的很懂事,我舍不得走,不愿离开生我养我的老屋和山上的一堆新黄土。走的时候,我硬是抱着二舅的脚,求他们不要带我们走,爸爸也无可奈何地哽咽,当舅舅拉我走的时候,我便死死地抱着门前的那根屋柱说:“我不走,我不走。”妈在世时,每天傍晚我都要在那柱子下面痴痴地等到妈回来。现在,我却要走了,那个最亲最熟悉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悲痛万分。但终究年幼,硬被大表哥抱走了。

  别了,亲爱的老屋;别了,亲爱的小伙伴;别了,快乐的童年。

  我泪眼蒙蒙的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老屋,无数悲伤涌上心头,经过母亲坟前时,我挣脱表哥紧抱的双手,“扑嗵 ”一下跪在母亲坟前:“妈,我走了,安息吧!我会常来看你的……”

  我咽哽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凄凄的坟草上。

  光阴荏苒,又有几年过去了。前年,和哥回去给母亲挂青,远远地看见老屋孤零零地歪仄在村中,任由岁月剥蚀。哥费劲的打开门,潮味顿然溢鼻,鼠辈们在我脚下乱窜。走到屋里,桌、椅、凳依旧原样不动,我走近那个碗柜,那碗柜是母亲死去前两个月才做好的,打开柜门,有油盐碗筷一应俱全,拉开抽屉,有母亲为我们只纳了一半的鞋底,针线依旧插在鞋底  上。走进里屋,母亲睡的那床席子、被子整齐的叠在床上,只是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着,泪水渐渐地模糊了我的双眼,仿佛看见母亲在一边苦笑着无奈地注视着我。我扫视了每间房子,所有东西都原样地立于墙壁四周。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来,立于村边,久久地凝视着我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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