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 Dec 23, 2011   发表日志

此刻，我独自站立在这里。

　　此刻，我独自站立在这里。一个不知名城市的广场。人潮汹涌。他们匆匆而过。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我的身后是一个喷水池，水柱喷出来的时候有冰凉的液滴溅在我身上。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气里还有白日里未散去的烈日余温，因此我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衬亦不感觉冷。有满面污垢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仍在乞讨，楚楚可怜地欲向路人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有几个人停下来听他说上一段，但没有人给钱。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所以我无能为力。

　　我很累了，还好肚子没有饿的迹象，走到一张木椅边，坐下。脱下肮脏的球鞋，把脚晾在外面，我不习惯穿袜子，因此此刻它们赤裸裸的放在石板路上，感觉舒坦。于是我想现在可以思忖一些问题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此前我做了些什么现在又该去干什么？思绪极度的混乱，脑中一片空白。头好疼，埋到双膝中。我在哪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决定放弃思考。重新穿上球鞋决定四处转转。这里的街市很繁华。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漂亮女子昂起头走路，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肮脏邋遢的短衫和布裤，脚上踏着一双有着复杂图案的帆布球鞋。这样的装束走在这样的人群里恐怕是非常突兀可笑的吧。可有什么关系。

　　走到一块巨幅广告牌前停了下来。他熟悉的轮廓如此清晰的跳如眼帘。温柔坚定的眼神，挺拔的鼻翼，微微上扬的嘴角，倔强不肯妥协的黑发。一时间，我喜不自禁，想要与他融到一起。我伸出手小心地抚摸，贴到他摊开的掌心上。这一瞬间，我在自己的幻觉中感动落泪。宝贝，我终于可以，终于。

　　我扑到这块冰冷的牌子上肆意泛滥我的廉价泪水。我不是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里，我已经身在他面前。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脆弱。我说，我好累啊，你看，脚都磨破皮了。语气委屈至极。他微笑不语，只伸出手疼爱的摸摸我的头，仿佛对我熟识已久。而是实际上我是个无处可去不知身在何地的小可怜虫，想要博取他的怜悯。恩，怜悯。只得如此。傻瓜，你还想怎样呢？

　　我贪婪地沉溺于这一刻无法自拔。目光恣意地留连汲取。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看到了米饭，又或者是一个多年被禁锢于黑暗里的人终于见到阳光一般。思念如此不发不可收拾。过于失态了吧，我不想，可我控制不了。我已经无法思考形象之类的问题。甚至不允许自己眨眼睛，惟恐一闭上，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便如同雾气弥散了。不够不够，还不够。此刻，请允许我矫情允许我自私允许我贪得无厌一回。他仿佛洞穿我的思想。又一次伸出手放到我头上，并且轻轻的讲，你累了，就睡一会吧，休息一下。我摇摇头。他耐心地说，听话。于是我倚着墙角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脸上留这已经风干的泪痕，所以感觉紧绷。嘴唇干渴欲裂。我勉强撑起身子，肚子一阵咕咕的叫，糟糕，我饿了。可，更糟糕的是，他不见了。一想起，我便激动地站立起来，浑身因为颤抖而重心不稳。我回过头，广告牌还在，我仍然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仍是这条繁华的街道。可他消失了。我懊悔昨天为什么会睡的如此沉。我四处乱窜。抓这一个人便问看到我的宝贝了么，看到了么？有人用奇怪且带这同情的眼神望这我，大概认为我是个疯子。是啊，我真是疯了。

　　我不停的走。中午时分的太阳很猛烈，炽莽的阳光晒的我几乎要虚脱了。脚上的伤口开始溃烂发炎，流出脓水来，很恶心。我跌倒在地上，终于沮丧的哭起来。那是我的幻觉么，只是我跌入进去的一个华美的梦境么？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啊。

　　他温柔的眼神。他明亮的笑容。他手心的温度。

　　这样的真实。焕发出的光亮照射到我身上，蛊惑人心。是欺骗么，是我自己借着那些虚幻中的光就以为遮住了阴霾，明亮起来了吧。我实在无法去想清楚，这忽然发生的一切。

　　胃开始不对劲了，绞痛起来，像有什么在里面翻腾，搅动。难受极了。我捂住胃。感觉要死了。是的，死亡这一刻如此真实，就在眼前，垂手可及。此前，多数是我自己去接近它，而现在，它主动来找我了。我闭上眼睛，带我走吧。

　　一瞬间，我又看见他。脸上是愠怒的表情。对我说，你回去。这次我不可以再任他轻易消失。我不可以我承担不起。因此我讪讪地走上前去，说，那你带我走。他歪起头，做思索状。我是多么的迷恋他的每一个神情啊。可最后，他抬起头，说，不行的。说着边摇头边后退。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走上前去，所有的都在刚才那一刻耗尽。心在尖锐的疼痛种紧缩。为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便清楚的预知结局了，不是么？

　　是啊，我一再便已预料。可为什么在让我如此接近幸福之后，再生生的剥夺。这种残酷的方式，我无法接受。

　　我心目中如神一般高大的男子。我想将他当成一个平凡的人来爱。可我忘了自己始终是在仰望。失去尽头，失去呼吸的仰望。我多爱他。多么爱。

　　我感觉身体变成了一片洁白的羽毛，轻盈的在空中漂浮。是飞翔的美好感觉。没有疼痛，没有绝望，没有宿命的纠结。终于。

　　我可以歇会了，我可以休息很久很久了。

　　我死了。CRASH。破裂。崩溃。

　　亲爱的你知道么，那样的时刻，纵使是幻觉，也曾让我无法呼吸。无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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