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7 May 18, 2012   发表日志

分享着这份快乐,追忆着逝水流年


  那是一片很美的林子,沿着公路一直向前,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葬在这片杉树林里。

  春天的时候,绿草青青,野花星星般点缀在绿意中。高大的杉树已有了许多年头,笔直笔直的,直耸云霄。秋天的时候,地上落满杉树叶,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窸窸窣窣的,有一种柔软的温暖。

  扫墓的时候,并不觉得悲伤。许是年岁渐长,已看惯了生死悲欢;又或许是他们离去的太久,痛彻心扉的感觉也随之渐渐淡去了;又或者,是为了他们能长眠于这美丽的林子间而感到莫大的安慰;何况,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总有人将哀思寄托,也算是生而无憾了吧。

  只是总有些莫名的感慨,他年葬侬知是谁?

  姑父姑母总是来得最早,他们已细细地将坟上的草都拔除了,又垒上了厚厚的新土,五彩的挂纸在风里轻轻飘扬。供上酒菜,点上香和蜡烛,从大到小挨个儿地在爷爷奶奶坟前磕头。爷爷奶奶定是含笑的吧,看着我们这些小辈慢慢地成长,为人父为人母。

  这便是轮回吧,生命的轮回,爱的轮回,也是痛的轮回。

  扫墓结束后,我们总会习惯性地站在公路上望向对岸,那是一片沦为平土的宽阔地域。

  那里,是我曾经的家园。可如今,不管我怎么细细地寻找,都已经找不到曾经留下的痕迹。

  那江南女子般俏立的楼房、宽大的院子,满架的蔷薇,少女的梦,都已经灰飞烟灭。

  还记得,我亲手栽下的开至酴醾的蔷薇;犹记得,穿上花衬衫牛仔裤的我将围墙栏杆一遍遍刷上油漆;依然记得,秋千架上坐着有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孩……

  人生原就是这样的吧,不断地得到,不断地失去。岁月更迭,悲喜交替。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金黄金黄的。顶着蓝天白云,衬着绿草盈盈,这应是春日里最美的景致了。

  一个恍惚,又想起儿时的趣事来了。油菜花开的时候,上学去总喜欢从油菜花地中间的田埂上走,走得歪歪扭扭的,却欢欢喜喜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上了金黄的花粉和甜蜜的味道。

  放了学,一群孩子在菜花地里疯,把书包全都扔在水沟里,却被菜农缴了械,挨了扁,哭着回家找大人去要回书包。

  周末的时候,到处转悠,专找砖结构的房子,那些蜜蜂就钻在砖缝里,用小棍子一拨,它就飞了出来,于是便用早准备好的火柴盒把它扣住,装进去。蜜蜂攒的多了,就开始享用。把蜜蜂的屁股一扯,就会 露出一颗晶莹的蜂蜜来。用嘴舔一舔,清甜清甜的,纯天然的花蜜。

  想想那时候怎么这么残酷,什么事儿都敢做。可转而一想,那些纯粹的快乐也就只是孩提时拥有的吧!

  慢慢地长大,渐渐地世故,看似拥有了许多,却失去了最为珍贵的东西。那颗滚烫滚烫的赤子之心,渐渐地冷却,也许有人会将它点燃,却不知道是一时还是一世。

  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孩子,那个有着一双慧黠眼睛的孩子。那么丁点儿大,跟着小萝卜头似的表哥去郊区看油菜花,结果回来的时候迷了路,站在路旁哭。渐渐大了些的时候,他又跟伙伴一起骑着自行车去郊区抓蟋蟀,把人家菜地翻得稀巴烂的,被菜农扣留了自行车,半夜时分走回家。

  那时候的大人总有做不完的活儿,孩子们都是放养的。虽然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但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快乐和小秘密大抵是相同的。

  分享着这份快乐,追忆着逝水流年,有时候便会觉得再多的痛苦都会过去的。虽然那个过程,可能会撕心裂肺,可能会分筋错骨,可到最后的最后,还是会慢慢愈合的。

  生命经历逝水年华,希望和信念渐渐长成前进的风向标,指引着我们一路向前。前面的道路上,依然会有蓝天白云,金黄金黄的油菜花,有丰美成熟的喜悦,还有,若甘霖般日日夜夜滋润心房的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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