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2 Aug 1, 2008 发表日志

秋天，总是来得那样清静、悄然

　　秋天，总是来得那样清静、悄然。

　　一场秋雨，空气里清新中带着残忍的暗香盈动。雨水温柔的湿气不断从土里荧荧上升，逐渐覆盖到整个属于我自己狭小但完整的空间，白色的舞体轻盈剔透的在空气里回旋着模糊的轮廓。傍晚迎着飘舞蒙蒙细雨的午后，我漫步在医院后面的那片荷塘。周围物谢岁微，才蓦然惊觉秋之况味已然来临。

　　荷塘里的荷已经失去了往日亭亭的风致，开始变得衰败萧疏。有的荷叶微黄卷曲，有的布满了大小不等的孔洞。荷杆也开始变得干枯，萎靡，有的已经弯曲，间或一两枝已经折断，与水中的返影结合成不规则的影象。只有逐渐凋零的荷花，还保持着一份迟暮的嫣红，在细雨微风中无言地挺立。虽然没有了“凌波滟滟碧池中，玉立娉婷别样红”的娇羞，没有了“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绚烂，但是花瓣的纹理还是那样的清晰，似产生命的质感还在坚持着最后的顽强。湖水也有些泛绿，风雨过处，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而荷花残存的余香，也便断断续续地从翩翩漂浮在空气里。

　　细密的雨丝飘落在残荷上，仿佛给荷带去了一缕湿漉漉的忧伤。我静心的站立在细雨中感受着“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清冷，感受着“菡萏香消翠叶残”的苍凉，感受着生命的凋零与落败，一种哀婉、凄然、失落、惆怅的情感悄然弥漫上我的心头。寒塘映残影，冷雨葬花魂，“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一阵清风微起，感觉丝丝的寒意。一瓣花瓣悠然飘落，池水荡起一丝波纹，顷刻间，便与水面相吻，慢慢地被水浸润，静静地随水漂移。在这短暂的跌落中，在与水中自己的清影相拥的刹那，依然摇曳着最后的妩媚，在穿越生命的湖水里，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宁静与馨香。即便是落，也是那样的从容与潇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红色的蜻蜓，停落在残存的花瓣上，让人在满目寂寥的池塘里，让我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不由得生出一丝浅淡的柔情。可是，它哪里知道，经历过夏风秋雨的残荷，正在承载着怎么的生命之重。落红无言，秋雨绵绵。

　　好想留下荷塘此刻的永恒，可是，凝住的只能是这一瞬间的风景，凝不住的却是生命流转的质感。秋天和春天只隔着一个冬天，那么残落和再生之间，隔着一段怎样的生命历程？那蓬中的莲子，可是荷之生命迁徙的载体，在这悲凉的败落中，积蓄沉淀着生命的成熟，孕育萌发着新绿的慰籍？

　　雨逐渐大了起来，我走进一个简陋的草棚，只听见雨打残荷，点点滴滴，清晰可闻。飞溅的雨珠粒粒，吡呖啪啦的声音清脆有力。响起在这个秋雨缠绵的黄昏。

　　“留得残荷听雨声”。静心听雨，仿佛聆听秋天的声音，仿佛聆听荷花的心事，又仿佛聆听自己的心语，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感念油然而生。感念着四季的变化规则，感念着生命的流逝的坦然，感念思绪的沉淀，感念希望的存在。人生如梦，年华如轮，但愿在繁华褪尽的萧条里，能坦对枯荣，静观浮沉；在世事纷杂的轮回中，能保持心灵豁达与宁静；在生命的守望与历练中，能更加成熟和坚强。

　　雨继续下着，渲染着秋意的痕迹。聆听雨打残荷的旋律，我的心，收获了一片沉淀苍凉和感伤后的宁静。

　　想起这满池塘荷过了生气勃勃的青春期，已是香消芙蓉，露冷莲房时候，然而姿意任性的荷叶有一种弃世的落寞，而那晚开的荷也有种遗世的凄美，冷艳。湖面上流淌的不只是暗香，飘舞的不只是水草，还有那擎风迎雨的荷叶，荷茎有的弯折着，低垂着头，有的扑倒在水面，拧曲着，匍匍着，在水面形成各种不规则的几何图形，那开始残破的叶子有了黑色的枯脉，茎上的黑刺有些突兀，却空添了些许的悲壮。那荷如梦的花开季节去了，经历了繁华之后的洗练素净，使之有了更多的凝重。韶华已逝，风韵犹存，只是没有了对浮华生命的眺望，没有了喧嚷，没有了奔忙，有的只是简单地存在，有的只是美的风骨，有的只是生命的蕴含。这一池塘历经喧嚣、招摇的荷还要经历未来深秋后花之凋零，叶之枯黄，那是“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凄清，“菡萏香消翠叶残”的悲壮；而后那冽冽的冬风呢，将以摧枯拉朽的能量将荷的身躯陷进黑色的淤泥中。剩下的是满池的淤泥和残枝败叶的凄凉。但是荷的铺天盖地的，片片擎天碧叶，摇曳千种柔情，万种风姿，荡起层层绿浪的璀璨始终留刻在夏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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